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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日后，我启程前往江南封地。

马车驶出宫门时，侍卫长前来禀报：“公主，那药王谷谷主已经醒了，但神志不清，一直喊着您的名字。”

我闭目靠在软枕上，没有回应。

车轮碾过青石板，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
忽然，一阵骚动从车外传来。

“拦住他！”侍卫厉喝。

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，和一声凄厉的呼唤：“小芸——”

我猛地掀开车帘，只见沈清越被数名侍卫按在地上。

他衣衫褴褛，胸口还缠着渗血的绷带，面容憔悴得不成人形。

看到我的瞬间，他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光彩。

“小芸！师父错了！师父真的知道错了！”

他挣扎着向前爬，手指在地上抓出几道血痕。

“我查清了，那三个畜生已经死了！花楼也被官府收回！”

“还有婉娘，她被我送进了最下等的窑子！”

“你原谅师父好不好？我们回药王谷，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！”

我静静看着他癫狂的模样，心中竟出奇地平静。

“沈谷主，”我轻声开口，“你我师徒缘分已尽。”

“不！”他嘶吼着，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。

侍卫们立刻拔刀相向，却见他反手将刀尖对准自己左眼。

“小芸，师父用这只错认歹人的眼睛向你赔罪！”

话音未落，刀尖已经狠狠刺入眼眶！

鲜血喷涌而出，顺着他的脸颊流下，滴在青石板上。

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。

我死死攥紧车帘，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。

“你疯了！”我厉声喝道。

沈清越跪在地上，任由鲜血染红半边脸，独剩的那只眼睛痴痴望着我。

“小芸，师父真的知道错了......你看看我好不好？”

我猛地放下车帘，“启程！”

马车缓缓驶离，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。

“小芸——”

那声音渐渐远去，最终消散在风中。

江南水乡确实如画般美丽。

我住在临湖的公主府，每日看烟波浩渺，听渔歌唱晚。

表面平静，可每到夜深人静，那些噩梦总会如期而至。

这日，我正在亭中赏荷，侍女匆匆来报。

“公主，药王谷送来一个锦盒，说是......说是沈谷主的遗物。”

我手中的团扇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

“他......死了？”

侍女摇头，“送东西来的弟子说，沈谷主自废武功后云游四方去了，临走前嘱咐一定要将这个交给您。”

锦盒中是一本厚厚的册子。

翻开第一页，我的眼泪就落了下来。

那是从我七岁入谷起，沈清越每日记录的我的一切。

“小芸今日学会辨认十种药材，聪慧过人。”

“小芸贪玩摔伤膝盖，哭得可怜，需改进金疮药配方。”

“小芸及笄了，出落得亭亭玉立，为师......心生妄念，罪该万死。”

最后一页写着：

“小芸，师父这辈子最大的错，就是不敢承认爱你。”

“若有来世，我定早早娶你为妻，护你一世周全。”

册子最后夹着一纸婚书，男方署名处已经工整地写好了“沈清越”。

女方那里空着，仿佛在等一个永远不会来的签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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